《家乡的柿树园》

        我的家乡是豫西北太行山南麓一个名为“王褚”的千年古村，这里的人们对柿子情有独钟，有一个偌大的柿树园。我从记事起就是这个柿树园的“密接者”，或许是那个年代缺粮的缘故，柿树园是我儿时生命中的不可或缺，至今记忆犹深，始终在心中萦绕流淌。家乡的柿树园离我家不足里路，大小有近万亩地，园的外围数十万亩的菜地庄稼地里零零星星还长有大大小小很多柿树。柿树园虽不算大，但却独树一帜古老悠久，究竟始于何时现已无法考究。只记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园子里的柿树株距在50米左右，树干直径一米以上的数不胜数，灰褐色粗糙而又刚劲的树干支撑着的树冠离地面大多都在两三米，可想从小树长成如此之参天大树多少年才能成就（网搜80公分的柿树约需150年）。而且几十米高的大树上，支支丫丫粗细不等的分枝歪歪扭扭横七竖八，一层又一层，树冠之大犹如一幢尖顶的楼房，于是也就成为“王褚”村里村外孩子们玩耍的道场。那时侯学生功课不像现在如此之紧，放学后乡村男孩子们扒高上低的野性在柿树上展现的淋漓尽致。玩得最尽兴的当数“摸树牢”，即一群五六七八个孩子在树上锤子剪刀布后，输者用手帕（方言“小手巾”）蒙住双眼系在脑后，其他孩子各自寻找自己要藏的位置，被蒙眼的说“开始了”，他要找着谁谁就蒙住眼重新找，依此循环往复。那时侯胖的人少，大多可藏在能擎的住的树枝末梢，蒙住眼的什么也看不到，尚须先用手脚站牢，腾出一只手摇晃树枝判断有无伙伴，摇着重者即顺着树枝找人。这种游戏颇让孩子们着谜，不尽是灵活机敏、欢声笑语，满足了孩子们玩耍的天性，到了秋天还可以爬到树顶抅烘柿充饥、享受馋糖块吃的甜蜜。说起烘柿子（极少，树的顶梢已成熟透红食之特甜）那可是我们这一代儿时伙伴的最爱，一次我擓篮在玉蜀地里拔马齿菜喂猪，无意间发现柿树顶上有好几个晶莹透亮烘透的柿子串在一起，于是兴滴滴的往上爬去，当快抅到柿子的时候，好多只马蜂向我飞来，或许是惊了临近烘柿的马蜂窝，或许是动了马蜂也吃烘柿的奶酪，吓得我赶快往下滑，结果脚还没着地头上、胳膊上、肩膀上已经蛰了好几个红红的大包，蜂蛰的疼痛至今我还印象深刻。而今忆起那个缺少玩具、没有游戏机的年代，柿树仿佛就是我们半大孩子快乐、幸福生活的天堂，亦是那个年代的一道优美风景线。

      在我家乡这个古老的村庄不单是孩子们喜欢柿树，村里的父老乡亲对柿树园也都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小小的柿子不尽以其独有的魅力，占尽人们祈望“事事（柿柿）如意”的吉祥，更因其实用而充斥在人们日常生活之中。您看晚秋时节乡邻村民的平房上几乎都晒着，挂着一串串琳琅满目形形色色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柿子；再看“大年下”传亲戚柿饼是四样礼物中的一样，就连过年亲戚喝酒吃饺子后喝甜面饹嗒汤不也要切点柿饼放入刚从火上端下的锅中吗？再看炎热的三伏盛夏柿树下菜园子中拾掇蔬菜的人们，总要在庞大的树冠下歇凉闲聊，倘若遇到猛雨天又大又密的树冠又恰是他们避雨（方言“背雨”）的好地方；柿树园已与乡民的劳作与生活融会一体，体现了小农经济条件下家乡人与大自然的和谐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         

      家乡的柿树园无论年景总是岁岁丰收硕果累累，冥冥之中昭示征兆着勤老善良的村民“万事（柿）如意”。而离开这个充满吉祥、爱意的村庄久远的我，记忆犹新犹如昨天的是俺媄（mei二声，儿时几乎全村人称呼妈叫媄）用柿子酿造的醋。每年的柿子收获季节俺媄总要用成熟或半成熟的柿子放入坛中封口发酵，这种柿子做出的醋有一种甜甜的酸味，颜色发红发黄，令人悦目娱心。有一次媄叫我从坛子里取醋，看到坛中白色而又厚实的一层不知为何物，问俺媄说是醭，醭的读音及本字上学时很少见到或用到，以致不仅当时且至今亦不知何为之醭，今天网搜才知“酒、醋、酱油等因变质而在表面生出的白霉”。故此儿时的记忆中俺媄叫我上街买过N次酱油而从未买过醋，至今想起那红黄香甜的柿子醋，似乎才知之什么是真正纯天然无添加的绿色食品。

      家乡的柿树园因树多而种类多果实更多，其吃法亦多，有又大又厚名曰“金皇后”的，有似火锅形状晶莹透亮名曰“小火锅”的，还有外形与牛心相似名曰“牛心柿”的，以及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各种叫不上名的柿子。吃法除酿醋以外还有捂藏着待柿烘后吃，漤柿吃（即放器皿水中密封十天左右，即脱涩、似水果有甜味），风、晾后做柿干、柿饼等等，这大概就是家乡老辈人说的柿子寓意好，是“果中圣品”的缘故。

      家乡的柿树园从春到初冬树上长满墨绿色的叶子，悄然生出的小柿子象个扣子，初同叶子一样颜色，那成百上千的柿树上一幢幢楼房般的墨绿树冠，打底着村庄大自然的本色。当到了深秋收获的季节，小柿子已经长大颜色由青变黄，由黄变红，那红的透亮的烘柿镶嵌在偌大的绿色树冠中犹如红灯笼闪烁着光芒，昼夜照耀着宁静而又仁义的村庄。想到此我方明白家乡人为何酷爱柿子的道理与奥秘，联想这个古老村庄“岐黄术”底蕴丰厚，杏林业兴盛发达，悬壶济世人才涌泉涌般世代相传，人们喜爱柿子“一个柿子十副药”的出处、注处不就都在此了吗！

      家乡的柿子园枝繁叶茂惹人喜爱，拌随着我们幸福成长，是充满梦幻般的一段美好记忆。曾记得为“备战”国家建设南北大动脉时“焦枝线”从园中穿过，然无伤其繁花似锦的完美大雅，却为绿意盎然的柿树园平添一道孩子们为之欢呼的特别景像。再后却因“以粮为纲”谓柿子不算粮食，树冠下大片不长庄稼影响亩产的“莫须有”，顷刻间家乡的柿树园轰然倒塌，荡然无存。呜呼哉！梦呓乡语中的柿树园是我魂牵梦绕淡淡忧伤的乡愁，总想为之慷慨的奉献而悲怆歌唱，尤其是在今天坚守“文化自信”、现代化强国走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的伟大复兴年代，更应讲好家乡“记忆中的王褚村”故事，为家乡千年古村继往开来的后生们留住柿树园那曾经的辉煌与荣光！

      作者简介：王二国，族名王泰符，豫州怀庆府山阳（今焦作市）人，生于50年代，师范毕业，在职本科学历。一生勤谨敬业，一身浓郁文气，一直心怀感恩；终生以善、学、忍为本修行。高中毕业本籍务农1年，服兵役4年，师范学习2年，服务焦作市教育局4年、河南省纪委25年（挂职锻炼2年），2009年6月到省法院任职至退休。

      编辑：魏健  组稿：姚浩 美术插图：王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