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儿者吾之子矣，王姓单名征，二人扶正之意。2003年应届高考在河南全省近70万考生中脱颖而出，以高分考取北京大学物理系。一时间亲朋好友、单位同事瞬间惊讶后之一片赞叹，欢呼与祝贺声！然则谁能知在这“高光”的背后，掩藏着多少莘莘学子临近崩溃与抑郁的痛苦煎熬和家长欲罢不能帮孩子走捷径的心酸与无奈。
一、校长与家长共走“推荐入学”路未通的缘由
那是一个讲学历论品牌的年代，当然今天还是只不过是经济“高热”后有些许松动和逊色而已。然“改开”尤其是新世纪初叶“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的狭隘、极端之浮躁风盛行，2003年初在此大环境下出现了一幕校长与家长共同“奔跑吧！兄弟”，推荐征儿免试上“北·清”的喜剧；然均因校长家长的各自短板在博弈中以败北告终，免试推荐入学由喜转悲令人痛惜。
这场免试推荐“北·清”的博弈路未通之缘由，得从征儿的伯乐校长李国有说起。李是位年轻却又资深，门里出身的教育行家，受命于1998年省直中学“凤凰涅槃”省实验二中之时，征儿因户口划片入学到了李校门下。也不知何因征儿自入该校，本来就优秀的学习成绩一发而不可收，几乎每次考试总分都是年级第一名，于是惊动了李校长的雅兴，对征儿不是高看一眼而是几眼，各种荣誉接踵而来，入团学生会之活动使得征儿如鱼得水，德智体全方位大幅提升，尤其是学习成绩在李校长的点拨下更是拔萃出类。
转眼到了初三下学期，面临中考李校建议报考郑州一中，并与时任校长张时今交流该生“优秀到了前途不可限量”。为此张还约见学生家长，告知我小本上已记上孩子的优秀与突出，吩咐一定要报考一中。但我则想征儿报考离家近且是省直属，同为大三甲的“省实验”：一该校开放式教学似乎更适合征儿；二我与其校长李建民熟，万一中考砸了交费还能上；三为鼓励刺激征儿拼搏，“中考”上不了大三甲需交费的3w全奖励其假期旅游玩耍。
这个世界有时候啥事都会“巧”，一天为征儿上“省实验”吾到李建民办公室闲聊，李不得闲忙着提前招考县市50名尖子学生。我一听即说让儿子考考呗！李说不用费那事了，报名已经截止，中考后孩子来这上学不就得了。我说考考试试，于是县市限量报考“省实验”150录取50，儿子报考号151，结果考试成绩第25名。自此李建民校长不再是我找他说情，“走后门”甚至缴费3w，而是他一再说让孩子中考一定报他的“省实验”。
而“巧遇见巧”的事儿也会有：征儿高分“中考”入“省实验”后的一年，伯乐李国有竟来当校长了。进入高中后征儿的学习成绩虽未像初中时那样，总是第一名的“钉子户”，但仍然在年级拔尖生的角逐中时常独占鳌头。加之“省实验”演讲比赛，“小记者站”采访，还有学生会组织活动等，征儿在校表现可谓“德才兼备，出类拨萃”。从任课老师到教务行政、校领导无一不喜欢待见，因而高三即入党任校学生会主席，被评为“河南省优秀学生干部”，还荣获“中学生科技发明竞赛一等奖”，具备推荐上大学的资格与条件。于是伯乐校长李国有亲自出面，以校方名义开始游说“北·清”走该生免试推荐之路。
法国著名作家大仲马面对儿子巨大的文学成就曾有句名言，“孩子是你一生最好的作品”。浪漫的法国尚且如此，更何况在伦理道德完备，养儿防老深入人心的华夏国度，父母为孩子甭管学习好坏都会把心操碎！当全国具备推荐资格的数千名考生蜂拥而至“北·清”时，可想像那是何等之难乎其难!然正如鲁迅先生所言“中国人怎样当父亲”那样，为孩子吾不仅仅是自然而然被浮躁疯狂年代的洪流所裹挟，而是甘心情愿死心塌地疲奔于京城托朋寻友找“北·清”门路的异想天开之中。
哲人云人生须有“敬畏”之心，吾以为还有“感恩”亦是使人从善的重要信奉。吾感谢上天！在我追寻“北·清”门庭无路之时，比上说之“巧”、“巧遇见巧”，还要“巧”的敲门了！2003年元旦同事介绍个招办朋友，去年曾亲手办过三个推荐生进入“北·清”，且学生的家长都是吾之熟人。该友单位职务明确体制内人士，可信可靠在半个月内审结所有推荐材料，明确答复“孩子优秀，很说的出口”，会像去年那样办好进入“北·清”。
然人世间的事儿尤其是大而难者，几乎都是错综复杂福祸相依，如同巧与不巧那样发展变化着。2003年春节后伯乐校长李国有亲力亲为游说“北·清”推荐入学之戛然而止。用李校话说“非王征不优秀”，而是“北·清”招办“渔樵问对”使我无语，太伤自尊！“您是校长近三年来您校有考上或推荐我们学校的吗”？如有之校长亲自推荐我校即收！这是当时“省实验”的短板，然知耻后勇李国有毕竟是伯乐式校长，当年2003“省实验”考上北大的就有2人，而后经年“考、推”“北·清”的更是一年多于一年，两位数增。话扯远了，瞅瞅家长方的短板乎，那才是这场推荐“北·清”陷入绝境成为泡影的根本所在。
2003年的4月25是吾刻心铭骨的纠结日！在京再见招办之友，说“需备款50w，你在jiwei，知你没钱，要不还得多！”吾听后头大脑蒙，往哪弄恁多钱呀！这钱“不是给我、也不是招办是给学校”的。当时我总想起机关集资建房交款，分房后装修用款，现在只有6w不足，50w数字在我之脑海确乎过分“天文”。思之又思犹豫再三，傻儿吧唧竟根本没想到去借贷、一根筋只想着征儿学习尚好考上啥上啥吧！当时伤痛的心纵然滴血，有着千万般不甘与无奈，一句“真没那50w呀！”断送了征儿免试入“北·清”的机缘。
一晃20多年过去了，至今忆想起更让人痛不欲生肠子悔青！人呀，痛苦与失败，大都源于榆木疙瘩般的脑子不开窍，而之所以不开窍或许“囊中羞涩”使然，亦或许与“胆”之大小、思想解放与否有关！回到位于北京宽街的和敬府宾馆，心情懊丧颓废无绪的我突发奇想，带来的这些证书表彰奖状等资料，何不寄给与“北·清”媲美的“复旦”呢？于是乎明知没用（没找熟人），但还是马上特快发出“寄复旦大学招生办负责同志收”。
二、 学生听校长恩师“必须北大”之难以承受之重
当我还在京犹豫徘徊挣扎着为“推荐入学”另觅机会时，征儿的电话把我从窘迫无奈中唤醒，吾即奔上海。征儿告知复旦大学招办徐老师电话：招办研究，1因“非典”故电话考核；2电话提问，根据学生的回答视情取舍；3如取,学生高考过河南重点线，就是复旦的学生，但须第一志愿报考复旦。40多分钟电话测试后徐老师说“王征你已是复旦的学生了”！放下电话吾之心犹如一块大石头落地，一种吉人天相“天上掉馅饼”之奇妙感油然而生。征儿考过河南重点线有着绝对把握，如能上复旦那可是烧高香遇到了贵人！在复旦招办拜访温文尔雅一口“王黄不分”上海普通话的徐老师，一不让请吃，二不接受吾所带任何随手礼；三学生优秀只要考过河南重点线、一志愿报考我们就好了。吾向徐保证肯定第一志愿报考“贵校”！随之抑制不住喜出望外的愉悦兴高采烈返回郑州。
高考前紧张的日子紧张的不单是孩子，经历过孩子高考的家长都会有切肤之痛，高考也在考考生父母。好在上海一行吾与徐老师话缘投机，虽刚认识亦无利益馈赠但能随时联系，过重点线就能上复旦对河南考生来说“夫复何求”？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征儿依然一如既往，早上六点多乘公交听着英语到学校，晚自习后到家进门就将臭不可闻的两只鞋一踢多远，洗脚水与削好的水果其母早已备好，15分钟边洗脚边吃水果，随之关进书房学习至12点入睡，每天如此雷打不动。为备战高考每年过年回老家住几天的惯例亦被打破，大年初一早上开车回焦作，晚上到郑州征儿即进入复习。
2003年6月7至9日（火热的高考7月第一年改之）一家三口，按照攻略方案的分工顺利过关，吾窃喜上复旦已是十拿九稳、只差报考之临门一脚。然在估分报志愿时一向沉稳、不急不躁，能听吾言的征儿与我发生严重的分歧与对立，且无商议妥协余地。颇感震惊的我不得不审视自己，一向甚好的父子关系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上省委幼儿园时我告知征儿的老师，孩子老实胆小千万别让他受欺负。三天后老师说恁儿可不老实，这个孩子乖巧心善，特别听老师话从不欺负别的孩子。小学初中时品学兼优第一批入少先队员、共青团员，一直是主要学生干部，曾参加郑州市少先队代表大会，到北京参加全国青联代表大会等。虽然父子间亦曾有分歧，如：
中考时他听其校长李国有的要去“郑州一中”，我让其去“省实验”；且奖励的3w他要去西藏，我说去哪都行，不要去西藏；其都能听我。廿世纪初出国读书热风盛，征儿“省实验”不少同学奔赴美英，曾与我说起“出国”之念头，吾与其分析了“出国热”的背后和家庭经济现状，其欣然接受学习上未有任何影响波动。
征儿确实正直友善规矩礼貌，从幼儿园到高中很受老师校长待见喜爱，在同学中亦颇有威信，故伯乐校长李国有不仅在学习上“醍醐灌顶”点化其上进夺魁，在其人生的诸多方面亦是“无微不至”。高三时有学生党员指标征儿竟不写申请，怕出国深造之“梦”破碎。李校让我劝“千万不可错过”：高中阶段能“入党”的会有几人，现在入只是写个申请，此时不入更待何时，当你想入时肯定非如此简单；更何况即使你出国有所不便可以退呀！征儿认为吾言之有理，并非在阻碍其出国。
另报之“国防生”时也很不乐意，一直惦记着将来出国之事。劝征儿我从不讲大道理，而是算两笔账直击其将面临的人生：毕业你是军官，不想干可早点军转，这样不用再考公务员；本科四年不交学费还有补助，即使出国按协议规定钱退则了，何乐而不为；征儿开玩笑地说老爸就是老、“老谋深算”矣！
但这次高考填报志愿征儿决意不报“复旦”，我磨破嘴皮从上海城市地位说到复旦名望，更为关键的是估分填报风险之大会“鸡飞蛋打”---“北大、复旦”两头空。征儿仍不为所动、报靠“必须北大”，我听我校长的！完了，才放下不久的大石头又重重压在吾之心头。于是吾找李校国有“理论”寻求支持，“依我教师眼光看王征的考分应在“北·清”录取的中间偏上，即使差也绝对会上线。放心吧！我懂点玄学”。李校如是说并未减轻吾之压力，此时恰巧复旦徐老师电话响起，还是时常多次沟通的那样：老黄呀！报复旦呀，上海适宜人居多好呀！接着煎熬压抑的整整24天，在苦苦等待期盼着录取消息，而吾则在思考北大万一未录该如何收拾“山穷水尽”之残局，如报考复旦何有此万劫不复之痛楚！
2003年7月4日是吾永远铭记值得敲打锣鼓庆贺的好日子！大屏幕河南高考放榜：真的如伯乐校长李国有所言，亦如征儿不声不响磐石般地坚守“必须北大”那样，北大物理系录取了！恰似破天荒般的震撼，激励着吾之家族，亲戚、朋友与同事；不少人问孩子是怎样考上北大的，让吾介绍经验以警醒鞭策后生。吾云：那或许、大概就是孩子“不用管十勤奋十天资十“去五台山拜文殊菩萨”（2000年吾带征儿北大清华一整天留影熏陶感染灵气，2003年五台山拜文殊菩萨），记住许愿更要记住还愿！这里是“211、985”生的策源地。
呜呼，时间列车呼啸而过，20多年前一波三折富有情趣韵味的高考故事，似乎就在昨天。码字成文并非只是“忆念”，也许会给科举高考族生员一束微光，折射出的星点光芒或许像黎明前的黑暗那样照耀着人生前行之路。
（作者简介：王二国，族名王泰符，豫州怀庆府（今焦作市）人，生于50年代，师范毕业，在职本科学历。一生勤谨敬业，一身浓郁文气，一直心怀感恩；终生以善、学、忍为本修行。曾务农1年，服兵役4年，师范学习2年，服务焦作市教育局4年、河南省纪委25年，2009年6月到省法院至退休。）
编辑：魏健